医馆里，四仔放下号脉的手，看向坐在对面的龙卷风。</p>
“最近……是不是感觉比之前缓和了些，不抽烟确实会好些。”他顿了顿，“还是不想告诉信一吗？让他带你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。”</p>
他接着补充道：“这种情况，再不系统治疗，只会越来越麻烦。”</p>
龙卷风缓缓靠向椅背，这里的一砖一瓦，那些依赖他庇护的人，信一那小子咋咋呼呼的身影，还有……那个少女带着浅笑的模样，一一在他脑海中闪过。</p>
他得撑住。为了这一切。</p>
可四仔的话让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，这副身躯或许真到了力不从心的时候。是有了想要的人吗？心底深处，那份对生命留恋，竟比想象中更强烈。</p>
角落里，那台老旧电视机正播放着新闻，专家们正在讨论着九龙城寨未来的命运，提及“清拆”与“回归”的字眼。</p>
“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那一天。”他低声说道。</p>
另一边，陈洛军、四仔和十二少正看着信一对着一台卡拉OK机折腾。</p>
机器线路复杂，信一对着它束手无策。他拧着眉头，手里拿着一根插头，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。</p>
陈洛军忽然说道：“其实这里挺好的。为什么一定要拆？”他好不容易在这里找到了落脚处，感受到了久违的、类似家的温暖。</p>
“有什么好？”信一说道，“那么挤那么脏。又整天停水停电。”</p>
他又想起玖姝每次洗澡，他都得像个门神似的守在外面，生怕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沾惹上她，这地方，在他看来实在算不得好。</p>
“说明书呢？怎么说的？”信一扭头问十二少。</p>
十二少把一本薄册子递过来，一脸无奈：“全是日文，一个字都看不懂。”</p>
他转手又把册子塞给一旁安静坐着的四仔，“喂，你整天看那些录像带，帮忙看一眼咯。”话里话外，暗示四仔因为常看那些录像，应该对日文不陌生。</p>
这时，玖姝正好从楼下走上来，好奇地探过头来看。</p>
四仔感受到她的目光，无语地瞥了她一眼，闷闷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：“喂，不要把我当作什么奇怪的人啊。”</p>
看到玖姝上来，信一和十二少脸上都瞬间亮了起来。十二少更是热情地拍拍自己坐着的沙发空位：“妹妹，过来这边坐！”</p>
四仔倒是没推辞，拿起说明书扫了几眼，竟真的用略显生硬却发音准确的日语念出了关键步骤：“将麦克风连接到音频输出端子。”</p>
“哇，好厉害！”玖姝惊讶地睁大眼睛。</p>
其他人也颇感意外地看着四仔。</p>
“我记得……”四仔抬头，目光透过面具看向玖姝，“你好像也会一点日语吧？”他记得她看那些没有字幕的动画录像时，似乎毫无障碍。</p>
玖姝偏头想了想，眉头微蹙：“好像……是很久以前学过一点，但记忆很模糊了。”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。</p>
“我帮大佬想好了！”信一插好麦克风后，一把拉住玖姝的手，眼睛发亮，“等这里一拆，我就开一家卡拉OK舞厅！”他的语气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，“有我，有大佬，还有你，我们一定行的！”</p>
十二少在一旁还想游说信一跟他出去闯荡，信一想都没想就拒绝了：“做老大很累的！”现在这样，和小姝还有大佬在一起，就很好很满足了。他悄悄收紧握着玖姝的手。</p>
欢乐的歌声很快在房间里响起，夹杂着笑闹声。玖姝却注意到，一旁的陈洛军显得有些沉默和失落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