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远处，柳眼恰好经过，他几乎想立刻走过去，用最平常的方式打破那片刺眼的和谐。</p>
他想嘲讽两个笨蛋在干嘛呢，可他的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。</p>
最终，他只是赌气般地猛地转开视线，“真是……碍眼。”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。</p>
白日里睡得太多，导致夜深了，玖姝还毫无睡意。</p>
“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改变吗？”</p>
可是她能做什么呢？关于未来的每一个字都会被禁锢在喉间，只要试图提及，便会失声。</p>
辗转反侧终究无果，她索性起身走到院中。</p>
月色如水，将庭院照得一片清亮。石桌旁，方周正独自对月饮茶。</p>
“方师兄，你也没睡呀？”</p>
方周闻声抬眼，示意她在对面坐下，顺手为她斟了一杯热茶。</p>
“在想些事情。小姝可是有心事？”</p>
玖姝捧着温热的茶杯，在方周身边总会不自觉地放松，她歪着头看他，忽然问道：“如果你有一个很重要的人，但对方注定要死，你会怎么办？”</p>
方周思索片刻，“既然是天意注定，便不可强求。能好好告别，已是幸事。”</p>
他说得云淡风轻。玖姝却在心里反驳：说得简单，那你自己呢？你和阿俪好好告别了吗？</p>
“不行。”玖姝不接受这个办法，“方周，你帮我想想别的办法。”</p>
方周被她这近乎耍赖的语气逗笑。这样的她，想要什么都会有人双手奉上，世间还有什么对她而言是不可求的？</p>
“那小姝想要什么呢？”</p>
她伸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袖，仰起脸认真地说：“我……想要你不要死，好好活着。”</p>
只要这样，阿俪就不会那么痛苦，不必将你的心晶埋入体内，周睇楼也不会散，小傅师兄不会不知所踪，柳眼也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……</p>
方周闻言明显一怔，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，避开她的目光。他不敢看她，怕心底那份不该有的悸动会从眼神中泄露。</p>
“为何突然这么说？”</p>
“我……”未来的事，在梦境里是无法宣之于口的。她只好含糊地说：“总之师兄，你要努力一点，好好活着。”</p>
方周没有直接回答她，转而问道，“小姝，你以前是如何生活的？”他确实好奇，她这般容貌心性，在纷乱的江湖中竟未曾引起风波吗？</p>
“我有一直保护我的家人。”她想了想，脑海中浮现的是唐俪辞和池云的身影，后来，有了沈郎魂和阿谁。</p>
“那他们一定很爱你。”方周温声道。</p>
“嗯！”她用力点头。</p>
方周触到她的指尖微凉，不动声色地运起内力，将杯中的茶水重新温热。</p>
“师兄，你真好。”玖姝捧着重新暖起来的茶杯，由衷地说，“感觉……你就像我爸爸一样。”</p>
“噗——”方周一口茶险些呛住，忙用袖子掩住，无奈地看向眼前一脸认真的少女。他虽年长她一些，但无论如何也够不上做她父亲的年纪。</p>
玖姝没发觉他的窘迫，继续补充：“我还有个朋友，她特别温柔，感觉就像妈妈一样。”</p>
方周知道她并非刻意调侃，而是真心实意地表达亲近与信赖，心中那点无奈便化作了更深的怜惜。</p>
他轻轻叹了口气：“小姝，这种比喻……日后在外人面前，还是莫要轻易提起为好。”尤其是对男子。</p>
“为什么呀？”玖姝不解。</p>
方周只是笑着摇了摇头，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散的头发：“夜深了，露水重，早些回去休息吧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