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轮不时碾过凹凸不平的石板路面，带来一阵阵轻微的颠簸，玖姝不得不更紧地抱住信一。</p>
两旁是密密麻麻的晾衣杆，横七竖八地架在空中，挂满了各式衣裤，像一片片招展的旗帜。低垂的电线和电缆不时从头顶掠过，信一熟练地偏头避让，车身轻巧地穿梭其间，仿佛早已习惯了这复杂的障碍赛道。</p>
玖姝好奇地张望，巷道两旁挤满了各式店铺，这么晚了还有各式餐馆营业，还有一间门帘低垂、只透出微弱灯光和嘈杂人声的屋子，门口挂着“娱乐室”的小牌，她隐约看到里面围坐着打牌的人，才恍然意识到这恐怕就是小赌场了。</p>
“喂，别乱看。”信一的声音从前头传来，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。</p>
她没察觉到，那些阴暗角落里投来的不少目光并不友善，有的贪婪，有的探究，像打量一件意外坠入尘网的珍宝。</p>
这时，一位正在门口泼洗夜壶的阿婶眯眼笑起来，扬声道：“信一，呢个系你女朋友啊？外面嘅学生妹喔？生得咁靓嘅！”</p>
信一头也没回，懒洋洋地答：“咩女朋友啊，就个细路女嚟嘅。”</p>
玖姝听了忍不住瞪了信一后脑勺一眼，略显生涩却清脆反驳：“我先不是细路女！”</p>
那阿婶先是一愣，随即笑得更大声：“哎哟，生气都咁可爱！”</p>
信一从后视镜里看到她气鼓鼓的侧脸，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是白得几乎透明，泛着珍珠般细腻的光泽。一双眼睛因为微微的恼怒显得更加清亮，嘴唇不自觉地抿着，像初绽的花瓣。</p>
他活到这么大，不是没见过漂亮女人。可这一回，视线却像被什么钉住了似的，挪都挪不开。</p>
好吧，他确实没有见过漂亮成这样的。</p>
更罕见的是她周身那股气息——纯粹，干净，她的干净不是未经世事的懵懂，而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柔软，与这座城寨的混沌底色格格不入，却偏偏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。</p>
他皱皱眉，把这莫名的情绪归结于嫌她太过招摇。</p>
“坐好，别乱动。”他低声说，语气却不自觉放软了些，拧动油门，加速驶出了那条纷扰的窄巷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