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宴的速度忽然放得奇慢无比,一条一条地整理前襟的褶皱。
还不忘朝萧序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淡笑。
叶绯霜背对着陈宴,所以没有察觉到他这一连串的动作神态。
她走到萧序跟前:“这么晚来找我,有什么事呀?”
萧序指着陈宴:“这么晚了,他怎么还没走?”
“噢,我刚才在和陈宴说事,他就要走了。”叶绯霜回头,“小桃,让二门外的小子给陈三公子打灯。”
陈宴经过二人身边时,对叶绯霜说:“下次轻些。”
这没头没尾的四个字让叶绯霜十分莫名其妙:“什么?”
陈宴却不再解释,朝他二人施了一礼,轻裘缓带地走了。
直到陈宴的脚步声听不见了,萧序才问:“阿姐在和陈宴聊什么?”
认识这么多年了,萧序最爱做的就是和她撒娇,也爱夹着嗓子黏黏糊糊地跟她说话。
所以现在这种沉而冷的语调,让叶绯霜觉得十分陌生。
青云会的事情太复杂了,一两句说不清楚,而且叶绯霜觉得也没必要拿这事来烦萧序,于是道:“没什么,就是有些事情我不太明白,找他问了问。”
“阿姐怎么从来不问我?阿姐是不是以为我不懂?”
“怎么会呢?你自小接受的可是储君的培养。”
“那为何阿姐从来不与我谈正事?我的直觉告诉我,不能干涉阿姐的事情,于是我便不过问,可是阿姐也不主动与我说。”
萧序的目光缓缓落在她脸上,他有一双凤眼,平时掩着凌厉和锋芒,只会让人觉得漂亮。
而现在,因为情绪不好,他的眼神幽暗又冰凉,深处还藏着难过和晦涩。
“阿姐,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最高兴吗?就是你让我帮你做事的时候。那时我会觉得,我对你来说是有用的。”
他自小便被教导,帝王要需要的是有用的东西、有用的人。没有用处的,都是累赘,就该舍弃。
“以前在郑府时我就很羡慕陈宴,他什么都敢做,哪怕惹你生气也没关系。他什么都能和你谈,大事小事、公事私事。但我不行,我犯过错,所以什么主张都不敢有。”
“前世的事情已经过去了,不要想了。”
“阿姐让我不要想,那你自己呢?如果你不想,你为什么不原谅我呢?为什么总是要赶我走呢?”
“我没有不原谅你,我只是让你回归你原本的生活,做你该做的事情。”
萧序的情绪有些激动,声调也随之拔高:“你凭什么认为那种生活就是我想过的?不是!我只想和你在一起,只想在你身边!阿姐,我说过,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,其他什么都不能和你比!”
“可是你这样的感情对我来说太重了,我承受不起。”叶绯霜回视着他,“悬光,我们每个人首先是我们自己,其次才是别的身份。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值得你为其失去自己。”
“不对。”萧序摇头,“阿姐就值得。”
“可若是有朝一日你后悔了呢?你想起了你本可以拥有的帝位、江山,又想起你是为了我才放弃那些,你会怨恨我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