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见着敌人的子弹在身前呼啸而过,赵国砚毫无惧色,临危不乱,探出手放了两枪过后,立马转过身去,借着昏暗的光线,冲进走廊,寻了一扇客房大门,“砰”的一声,崩坏门锁,闪身而入。
这时候,旅馆底层早已人去楼空,前台的服务生自然也跑了个精光。
正在这换弹的间隙时,敌人的枪声突然密集起来。
此时此刻,雨势已经渐渐和缓了下来,风声不再嘈杂。
荣五爷的其他保镖大喝一声,当即转过身去,你推我桑,连滚带爬地朝宴会厅折返回去。
此时,赵国砚刚好又打光了一梭子子弹,于是连忙接过江连横递来的盒子炮,当下便重重地点了点头:“道哥,你当心!”
“是!”
“掌柜的,走了!”
“时间快不够用了,他还不走?”头刀子问。
“好!”赛冬瓜光着一只脚,立马点头道,“薛掌柜,快跟我来!”
“掌柜的,小门儿有人!”
赵国砚扬手喊道:“剩下的都跑了,快走!快走!”
“开车啊!快开车!”荣五爷厉声吼道。
荣五爷顿时警觉起来,猛地睁开眼,战战兢兢地朝汽车驾驶座位上瞟了一眼。
“姓江的太狡猾,你们四个,赶紧先回去护送荣五爷离开,再叫外头的兄弟从小门包抄!”
荣五爷在两个保镖的搀扶下站起身来,脸上有几处擦伤,这时节心神初定,衣衫凌乱,后脑垫着的那根假辫子也早已不翼而飞。
恰在此时,一楼右侧的客房房门突然“砰”的一声巨响!
黑灯瞎火的刹那间,小顾从客房里闪出半截身子,抡臂兜圈,猛地朝楼梯下处这边扔过来一个什么东西!
“咔哒!”
头刀子不管死活,一把将小顾放在马背上,转而先去扶薛应清上马。
赵国砚和头刀子倚仗走廊拐角作掩护,接连扣动扳机,黑暗中只能听见有人惨叫,却不知到底杀了几个,更不知到底杀的是谁。
不出所料,屋里果然有人来过的痕迹。
小顾见状,正要再扔一枚手榴弹时,身后的备用楼梯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这……”四人连连叫苦道,“五爷,谁能想到那小子竟然有手榴弹呐!”
一秒钟后,但听得门外“轰隆”一声爆炸!
令人意外的是,众保镖还没来得及惨叫,紧接着又是“轰隆”一声!
还没完!
一波未平、一波又起!
两次爆炸刚刚平息,伴随着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,楼上竟然又响起了一阵爆炸声!
好在,这时候,有一个保镖识趣地给荣五爷找了个台阶,说:“五爷,这里实在太乱,您还得坐镇大局,不如先赶紧回去,这边只管交给我们几个,待会儿东洋的巡警也会过来帮忙搜捕!”
暴雨不长远,细雨久淋淋。
头刀子见状,立马将薛应清按在墙上,用身体将其护住,借用门缝儿拐角,举枪还击。
“你说什么?”
赵国砚心领神会,赶忙趁机给盒子炮装填弹药,侧身站起来,同头刀子一起,举枪还击!
“嘀——”
头刀子抬眼望去,果然在暴雨中看见几个仓皇逃窜的背影。
天花板上顿时有墙皮和灰尘簌簌坠落!
然而,他仍在勉力维持着一种稳操胜券的风度,故作平静地问:“什么情况了?抓住江连横没有?”
“砰砰砰!”
于是,荣五爷一鼓作气,跌跌撞撞地跑到黑色汽车前,拽开车门,一头栽倒般地钻了进去。
“驾!驾!”
“砰砰砰!”
三枪连响,赛冬瓜顿时直挺挺地倒在地上,毫无意外地死了。
枪焰喷射,车窗顿时碎裂开来,荣五爷闷哼一声,徒劳地朝着另一侧爬过去。
“江连横呢?”
方才追得最凶的保镖,此刻早已被弹片击中,正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哀嚎。
荣五爷猜到了江连横的身份,也推测出了他的意图,但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,江家这伙人竟然还装配了手榴弹!
恍惚间,荣五爷似乎在耳鸣中寻得了一声警哨。无论是真是假,他的眼中都因此而闪过了一抹求生的希望。
恰在此时,却见江连横抽身回转,来到赵国砚身边,甩开膀子,朝走廊拐角一挥手,厉声暴喝:“去你妈的!”
江连横二话不说,拿起枪便朝着苏泰尸体所在的房间跑过去,一脚踹开房门。
只见宴会厅内,恍如乾坤倒转,人声凄惨,物什翻飞!
“啪嗒啪嗒啪嗒!”
黑暗之中,没有目标。
“杀荣五去了!”赵国砚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,大声回道,“道哥让你们先走,多谢帮忙!”
于此同时,西侧走廊的拐角处,顿时响起刺耳的枪声!
汽车司机不声不响,发动机在轰鸣,窗外的景色却纹丝未动。
江连横推开赛冬瓜,旋即转过身,重重地拍了一把赵国砚的肩膀:“国砚,换枪!帮我拖一阵,我从外头兜出去!手榴弹省着点用!”
话音刚落,却见头刀子突然转身回来,蛮横地一把推开赛冬瓜,随后将薛应清护在身前,焦急道:“掌柜的,快走!”
不看到好,一看之下,恍然发现驾驶座旁的车窗绽出几道裂痕,汽车司机耷拉着脑袋,座椅上、方向盘上、挡风玻璃上,随处可见点点滴滴的鲜血!
倒计时:03:
于此同时,门外又“砰砰砰”地响起了一连串儿的枪声!
想到此处,他心里便不由得责备起老山人的急躁,以及苏泰的草率。
“吓!”
“开车!”
这时,小顾“噔噔噔”地飞奔而来,掏出手榴弹,顺着门缝儿扔出去,旋即便径直撞向门板,关上房门。
“薛掌柜,快走吧!”赵国砚连声呼喊。
“砰砰砰!”
“还敢找借口!”
拐角另一边的几个保镖,发觉对方还击的势头渐渐平息,疑心他们趁乱逃脱,领头那人便立马冲左右吩咐道:
身后的保镖虽然没死,却也恹恹无神,想要挣扎着帮衬荣五爷一把,结果刚一动弹,便觉得头晕目眩,忍不住“哇呀”一声吐得荣五爷满头污秽。
“轰隆!!!”
头刀子立马回过身去,挺直了腰杆儿,将小顾拦腰抱起,顺势扛在肩上,再去狂奔!
门外顿时响起一片枪声!
数不清有多少子弹打在铁皮门板上,发出“叮叮铛铛”的巨响,听得让人胆战心惊。
头刀子立刻拽开房门,却见脚下横陈着几具尸体,显然是荣五爷的保镖。
旅馆门外的几个东洋宪兵早已不见了踪迹。
薛应清更无二话,立刻点了点头,随后便在头刀子的护送下朝空地远处跑去。
随后,他立马换上子弹,冲玻璃窗的角落开了一枪,震碎窗扇,瓢泼大雨瞬间扑面而来。
盒子炮的火力虽然刚猛,但坏就坏在没有弹夹,即便随身带着弹桥,压弹装填时也格外麻烦,如今黑灯瞎火,便更是难以快速装弹。
倒计时:10:
荣五爷的保镖自知上当受骗,恼羞成怒,立即朝走廊拐角这边发起更猛烈的攻势。
头刀子点点头,并不打算因别人家的掌柜的而去冒生死的危险。
赵国砚转过身,应道:“快走吧!我得过去看看!”
江连横跃上窗台,伸出手,握住窗外墙壁上湿漉漉的排水管,紧接着纵身一跃,就地一滚,只带了一身泥,便又重新站起身来。
倒计时:07:
门外的保镖立时朝着旅馆西侧跑了过去。
薛应清跨在马背上,披头散发,浑身上下湿漉漉的,仓皇中仍然不失动人。
“混账!没用的东西,这么多人抓不着他?”
江连横一把拽开车门,举起枪口,俯下身子:“老登!看着我!”
“砰砰砰!”
倒计时:00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