形势错综复杂,帝制与共和吵得不可开交,鬼子和毛子虎视眈眈,前朝余孽一心复国,荣五爷来意不明。
“山里没活儿,改进城混了?”江连横边走边问。
唯一不同的是,袁新法只想赶快结束这场闹剧,而李正看上去却是兴致勃勃,乐在其中。
胡小妍忍不住白了他一眼,冷声骂道:“有病!”
天色尚且蒙蒙发亮,江连横刚穿好衣裳,敲门声便响了起来。
旁边有人起哄道,“咋?江大老板有钱了,不搭理穷哥们儿啦?”
一转身,却见江连横正倚在大门口,冲两人摇了摇头。
江连横无可奈何,只好把从中村那边打探过来的消息,大致复述了一遍。
见状,江连横显得有些得意,竟一边脱衣裳,一边哼起了小曲儿。
“扯淡,睡觉!”
“二驴,差不多得了。”
“打过电话了,他说明天下午之前回来。”
袁新法目不斜视,不言不语。
“嗯,那——”
虽说这种想法跟“救亡图存”的宏论相比,显得过于小家子气了,但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,去为那些大街上的、甚至素昧谋面的陌生人,毁家纾难。
话虽如此,情况却由不得他来做主。
“睡觉!”江连横立马侧身钻进被窝。
他没什么想法。
胡小妍轻声说:“没事,大不了,咱俩回老家,在你家那间小房子里过。”
袁新法不动,对方声明说是江连横的朋友,王正南已经进屋通报,他所要做的就是等着院子里的回复,仅此而已。
胡小妍揉了揉干涩的眼睛,却说:“睡不着。”
“谁来了?”胡小妍有些慌张地问。
随后,江连横冲众胡子招了招手,道:“行了,哥几个,都进来吧!”
“傻大个儿!”其中一个胡匪亮出腰间的手枪,叫嚣道,“伱知道咱们是谁么?”
……
李正也直起身子,指了指袁新法,回头笑道:“这哥们儿挺有意思。”
袁新法皱了皱眉,别过脸去,没有回答。
她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,看看婴儿床里的江雅,又看看江连横,继而关切地问:“小道,那你是怎么想的?”
袁新法心中大惊,当下左腿弓步,俯下身子,压低重心,抬手作钳,一把下去,狠狠地卡在李正的后脖颈上。
……
袁新法人高马大,措手不及间,身形难免有些踉跄。
“好好好,挺好,还有那个门口——”
江连横随意把衣服扔在椅子上,笑道:“我有没有病不知道,但你这病啊,就得我才能治。”
众胡子立即侧过身,却见李正似笑非笑地走上前来。
袁新法却突然正色起来,直起身子,冲院子里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:“老爷。”
王正南摇了摇头说:“不是那珉,是胡子,李正他们来了。”
这时,李正的声音,突然在三个胡子的身后响起。
袁新法看也不看,直截了当地说:“不摔!”
跟其他胡子不同,李正的眼里、话里,全然没有任何挑衅的意味,反倒是仰着脑袋,饶有兴致地转圈儿打量着眼前的大个儿,像一只好奇心旺盛的幼狼,不为捕猎,只是为了游戏。
……
王正南龇牙咧嘴地推开门缝,却说:“道哥,你快下楼一趟吧!”
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认为,王贵和肯定已经死了。
树倒猢狲散,江家也必然不会好过。
“嗯……有点儿复杂,明儿起来再跟你说吧。那个,雁声那边——”
想到此处,他立马拿起椅背上的棉衣,往身上一披,快步冲出房门,奔下楼梯。
“英子和她儿子安排在堵头那间客房里了,他们俩在这,袁新法肯定卖命。”
江连横不想掺和这些“烂事”。
李正见状,却将腰间的钱袋子拿出来晃了晃,随手丢在地上,说:“这里头有二十块大洋,你跟我摔一跤。赢了,钱归你;输了,拿一半。不白打,咋样?”
“那倒没有。”
李正手扶肩膀,转了转脖子,抬手支开跟过来的其他三个胡匪,随后压低了声音,却说:“不过,这一回,山头上恐怕是要分家了。”